黄昏时雷声把他惊醒 风吹打着木麻黄

给猫取名(十四)(TSN X Jewnicorn)

第一部分(1-3),花朵在家门口捡了个小男孩,小男孩的外貌与马扎如出一辙,警察无法查出这个神秘来客的身份背景,花朵只得收养。

第二部分(4-13),随着小男孩被送到幼儿园,二人的关系逐渐缓和。为了对付小校霸“黑暗蝙蝠侠”,小男孩和花朵不得不拜访他的妈妈。


回了家,Eduardo做了一份点缀着青菜的肉丸,两人坐在桌子的对面,从蒸锅里端出来的菜上升起一团朦胧的雾气,一大一小两个人都看不清对方的表情。头发毛躁的小男孩低头吃着花椰菜,。云雾小山丘的那一头,Eduardo低声地说了两句什么,他也没有听清,只一门心思地听着自己牙齿间传来的“咯咯”的声响。吃完了晚饭,Zama便靠在沙发上,陷入了一种半梦半醒的恍惚状态,似乎是刚刚完成一场长途旅行,累得只想窝进一个柔软的垫子。他选择了沙发。Eduardo试图把他抱到屋子里,但是他摇摇头,用仅存的力气和理智指了指电视,暗示距离幼儿节目的播出还有半个小时。

Eduardo从屋子里拿了条毯子,盖在他的身上。

一月初的六点半静悄悄的,白色的吊顶照明灯让屋子变成了白昼,透过窗户的夜色变成了一幅缺少真实性的风景。

他又想起十天前的夜晚,Mark的客厅,那个距离现在十个夜晚的夜晚一再出现在他模糊的视野里,像一支轻轻摇晃的蓝姜出现在没有灯光的培养室。落地灯发着昏暗的黄色灯光,把近处的Mark笼罩在一片暧昧的阴影里,他的额头上贴着几缕汗湿的头发,身上的每个毛孔都散发着酒的香气。一个完美的着力失误让他倒在了Mark的身上,对方的体温透过衬衫的布料,又透过另一件衬衫,最后传递到他的皮肤里,耳鬓厮磨的感觉如此令人着迷。两人的不远处,灯光照不及的地方沉入一片温柔的黑暗,既没有虫鸣,也没有萤火虫的影子。

Eduardo扭着客厅里落地灯的旋钮,一盏小小的白光亮了起来,这片光叠加在屋子原来的照明上,并没有带来什么不同的反响。

或许换个黄光的会比较好吧。他这样想道,转头看着沙发上歪斜过去的Zama。才一会的功夫,Zama就已经把毯子盖在了脸上,让自己变成了浅蓝色的羊毛下鼓着的一个小丘,藏在毯子下起起伏伏地呼吸。Eduardo从上面把毯子掀开一个小角,让他泛着沉睡的浅红色的脸蛋暴露在空气里。

一切都静悄悄的。

忽然,窗户外面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Eduardo愣了一下,立即警觉了起来,他发现自己忘记了拉上百叶窗,便三两步跑到窗前,做好了真刀真枪斗狗仔的准备。

在看到窗外的东西的时候,他伸向百叶窗调节链的手停了下来。

“Mark?”

窗外,穿着浅黄色帽衫的人正皱着眉头向里张望,夜晚的加州让他缩紧了裹在卫衣里的肩膀,鼻头和眼角都红得像是粘上了粉色的颜料。见到Eduardo,他张开嘴,在虚空中不出声地打着招呼:“嘿,Wardo。”

“你在这里干什么?”

两人隔着窗户,用嘴型对着话。

“有点事。”

发“o”音的时候,Mark的嘴张成了圆形,令Eduardo想起医院里吞灯泡的患者。

“吓死我了,为什么不打电话?”

Mark耸了耸肩。

两人静默了一会。Eduardo盯着干净的白色窗框,Mark抬起头看着月亮。

等两人再看向彼此的时候,Mark伸出手,手心平直的朝着自己,弯曲了两下四根手指,示意道:“出来一下。”

“你为什么不进来?”Eduardo夸张地变换着嘴型,学着Mark做一样的动作,得到的却是对方摇头的回应。如果有人看到他们,一定以为他们是在排练日间档的脱口秀。

 

月光很好,当头的月亮照亮了庭院,院子里的瓦罐和植株都褪去了颜色,沐浴在一片静谧的蓝光里,让走在路上的行人的人误以为自己是一只夜行的鸟类。

Eduardo打开门,门外空无一人。

“这呢。”一个声音从脚下轻轻响起,Eduardo吓了一跳,低头看向自己的脚边。Mark坐在台阶上,一个笔记本在在膝盖上摊开。

“什么情况?”Eduardo背靠着门站在台阶上,稍微低头看着台阶下的Mark。

“看看这个。”Mark伸手召唤他头顶的脑袋。

“什么?”Eduardo蹲下身子。他蹲得太猛,险些一下子撞到对方的头顶。Mark丝毫没有意识到头顶的危机,在笔记本上又打开了一个新的页面。

Eduardo摇晃了两下,探着头试图寻找一个能看清楚屏幕的角度,最后稳定了下来,在这个姿势,对方的头发骚着他的脖颈,带来一阵轻微酥麻的触感,他不由得抿着嘴,露出了点笑容。

“你乐什么呢?”

Mark不知道什么时候转过了头,他伸着手点了点屏幕,说道:“这个。”

Eduardo用力地抿了几下嘴,收敛住了自己的表情。他清了清嗓子试图遮掩住别扭,看向对方手指的地方。

屏幕上是个地图一样的街道。两盏路灯照亮一栋掩映在树丛间的房子,Eduardo皱着眉头盯着这幅宁静的街景,等着Mark把镜头拉近,静止在门廊下的草地上七零八落地堆着的泥土和花盆的碎片上。

“你知道这是什么情况吗?”Mark合上了电脑,问道。

 

Zama被电视里儿童歌舞的声音叫醒,揉揉眼睛,抱着毯子在沙发上靠坐起来,发现自己正压着遥控器,电视节目已经开始了一会儿了,周围却静得出奇。

通常,Eduardo会在他看电视的时候坐在旁边,对着电视里不同着装的小玩偶发些在Zama看起来极不成熟的见解。正在Zama勉为其难地把注意力从眼前的屏幕里抽取出来,开始关注起这个安静的房间的时候,门廊响起了开门的声音。

Zama忽然挺直了脊背,那双双重叠的脚步声令他感觉有点害怕,他往后蹭了蹭,似乎想把自己挤压进沙发里。

好像过了两个地质年代,他才从墙壁的转角看到了Eduardo黑色毛衣的一角,紧跟着,是一个浅黄色卫衣的下摆。

“你没睡呀?”Eduardo有点惊讶地看着他,“我看时间到看,正要叫你起来看电视呢。”

说着,两个人在沙发的两端坐定,把Zama夹在中间。如果不是因为他的脊背仍然直挺挺的,屋子里的另外两个人一定以为他现在放松又自在。

“现在谁是三明治呀?”Eduardo笑了一下,但是除了电视里不合时宜的笑声,没有任何回应,他有点脸红地轻轻咳嗽了一声。

Mark看了他一眼,把想说的话吞回了肚子,似乎是要给他点时间沉淀尴尬的气氛。过了一会,他才说道:“Zama,我知道了Wallace夫人的事。”

Zama盯着电视,含糊地点了点头。

“不是Eduardo告诉我的。”他说,“其实自从知道了‘蝙蝠侠’的事情,之后,我便开始留意他家的地址了……在你们去之前,我也去过一两次。”

“我知道你们今天要去登门拜访。”Mark补充道,“今晚上我看街道监控的时候,发现Wallace女士的花盆在门口堆着,都碎了。”Mark的手扶着电脑,他稍微俯下身,好让自己的目光可以对上Zama的,“我保存了图像,你想看看吗?”

“Mark。”Eduardo轻轻叫了他一声。

“是我做的。”Zama小声说。Zama的头越来越低,似乎快要埋进毯子里了。

Mark叹了口气,用一只手揉了揉额头,“你为什么要那样做呢?”

说完,他用眼睛否定了Eduardo目光中的否定。

Zama轻声说:“他说你抢Eduardo的东西。”

Mark沉默了一下,问道:“她这样说了吗?”

Zama点了点头。

“她伤害你了吗?”Mark问着。

监控录像里满地的碎片看起来很吓人。最开始,Mark以为他们经历了一场搏斗。

“我和Eduardo认为你应该去和Wallace说一下——”

Zama有点迷茫地重复着,声音小得几乎听不到:“可是他说你抢Eduardo的东西。”

“我不怀疑你是为了她指责我而恼火,但是你这样对待一位独居的女士是不对的,”Mark说,“你无法知道那些花对她而言可能多珍贵。我和Eduardo希望你能去和Wallace夫人好好说一说这件事。”

“这纯粹是他的意见。”Eduardo补充道,“但是我也觉得这可能对你有益。”

电视里响起了片尾曲,Zama看了看电视,又看了看身边的两个人。看不出来是不是在怪罪他们打扰了自己的晚间娱乐。

 

梦里,几只小魔鬼围成一圈,交头接耳。

“要是他们给了他禁令的话,说不准他不会做那种事情。”

“你想想就知道了,Mark从没和他说过不要和令人讨厌的老太太一般见识,甚至给了他一个可以通过令别人发出放屁的声音来惩罚别人的利器。真的,谁知道这个两面派脑子里想的是什么?”

“说回来他到底为什么要在乎这些啊?他忘了自己是哪里来的了吗?”

“来了这里还不能改了那点毛病的话,我们也——”

几个黑色的光溜溜的小脑袋凑在一起,背景音乐鼓声响起,像烟花一样,一串欢叫齐声炸了开来:

“也太幸福了吧!”

 

“昨晚没睡好吗?”

Zama猛地睁开眼,Eduardo和Mark的脸凑在他的眼前,一双手伸向他,把他抱了起来。

“嘿,醒醒,我们到了。”Eduardo又重复了一遍,抱着他在怀里颠了颠。

小男孩打了个哈欠,眼前出现了一片模糊的红色和绿色,温柔的鹅黄和黛青点缀其间。渐渐地,眼前的街道清晰了起来,他们正站在一个花店前。

Mark关上了车门,跟了上来。

Zama看着对方手里的车钥匙,问道:“你也会开车呀?”

Mark耸耸肩,把钥匙丢给了Eduardo,仰头看了看花店的招牌。Zama坐在一双胳膊里,腾云驾雾般开始往前移动了,他换了一个问题:“谁要给谁买花了,Eduardo?”

“你,要给Wallace女士买花。”Eduardo伸出两只手指,从中间向两边划出了一条长长的线。

“这手势什么意思?”

“大概意味着他一想到自己的儿子要向一个凶巴巴的老太婆道歉这件事,就感到有点尴尬。”Mark笔直地站着,心不在焉地低头打量着门口的一排山茶。山茶花比Zama还要矮一点,他却连腰都不弯一下,这种态度令山茶花多少感到了点屈辱。

“你给Eduardo送过花吗?”

“啊?”Mark像被虫子叮了一口。

“你给Eduardo送过花吗?”

这时候,屋子的另一端传来Eduardo了呼唤他的声音:“嘿,来这边看看,Zama!”

Zama似乎一下子就忘记了正在进行中的谈话,踮着脚跑向声音的来源了。

这时候Mark还没来得及说话。他半张着嘴,看着对方的背影许久,僵硬地转过身,看向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他忽然觉得在这屋子里有点站不住脚了,只想在这被阳光照亮的玻璃门前走来走去,他只好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良久,他忽然小声说道:“……没有啊。”

透过玻璃门往花店里望,他就像一小个苍白的太阳。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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